“到了。”我跳下马车，然后向着车上的安蕾芙妮娅伸出手。
她没有触碰我，自己缓缓地走了下来。
“那么，安蕾……咳咳！达斯特妮丝，你想去哪儿？”我问她。
“教堂…”她说道，似乎是有些不太适应目光所及的一切，每一个经过她旁边的人，她都会用畏惧的眼神看着。
就像疯子一样。
“达斯特妮丝！达斯特妮丝！”我轻轻拍着她的脸，“看着我，看着我。”
我把脸凑到她脸上，然后尽可能近地与她对视。
“怎么…怎么了。”
“没什么！”我说道，“别怕！有我在！”
她似懂非懂地点着头。
“我懂了，那就去教堂吧。”
我们居住的教堂区，与其说是教堂，倒不如说是废墟。那个教堂已经只是一个能勉强遮挡一下风雨的地方了，所有的物品基本都被难民们拿去做不同的事了。
而集镇里的教堂则是人来人往。安蕾芙妮娅是一个忠实的基督教徒，之前的每次祈祷都特别特别的虔诚。
要说她是怎么在文森特的折磨下活了七年………我只能猜测是上帝保佑吧……
“嘛，我反正不信神的…”我挑起一根眉毛说。
教堂并不远，倒不如说镇子本身就很小。
教堂里人还挺多，安蕾芙妮娅跪在神像面前，闭着眼睛。看起来应该安心多了吧，她。
该给她去买衣服了，虽说亚特兰给了挺多的钱，几乎是教堂区里好几个家庭的伙食费了，也不可以乱用。那就去莫里森大叔的店子好了，他的手工可不输给贵族的裁缝。
“那就去莫里森大叔的店吧？”我问她。
她的眼睛里似乎闪着光，莫里森大叔的女儿凯瑟琳是个温柔漂亮的姐姐。很久很久之前一直在照顾我们，经常领着我们去各种地方玩。可是他们搬走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面。
直到我一年前才知道，他们是在集市里安家了。
“嗯。”她久违地露出了一丝微笑。
仿佛脚下也充满了力量，安蕾芙妮娅和我走的飞快。
“打扰了？”我敲打着木门，然后推门走了进去。
莫里森大叔不在，是一个女人坐在店里。
“凯瑟琳姐姐？！”我试着称呼她。
“你是……薇薇安吗？！”她欣喜地站起来，“我们快有…快有七八年不见了吧？！”
她怀孕了，肚子很大。行动很不方便的样子。
“啊！你！安蕾芙妮娅？！”
安蕾芙妮娅似乎有些无所适从。
“你们是来，玩的吗？那个…很抱歉，没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招待你们…”她似乎有些慌张的样子。
“啊…呃…我们是来买衣服的。”我说道。
“那，那请随便挑一挑吧。”
不愧是为贫民准备的店子，都是适合劳作的衣服啊。
我拿起一件和我身上差不多的衣服，推着安蕾芙妮娅向着换衣服的后面走去。
安蕾芙妮娅用着担心的眼神看着凯瑟琳姐姐。似乎凯瑟琳姐姐的眼睛里也藏着悲伤…
安蕾芙妮娅把身上的破衣服脱了下来，我瞪大了眼睛…
昨天，昨天晚上亚特兰是在安蕾芙妮娅的伤口旁边做了记号对吧？！
那条伤口应该待在记号里面的对吧？！
记号还在！可是！可是伤口去了哪里？…
从昨天晚上到现在，也就是十几个小时吧？！伤口呢？不可能，没有理由好得这么快啊！
是因为昨天晚上烛光昏暗，我和亚特兰都看错了吧…
“薇薇…安…”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我。
“啊！没事…”我看着已经换好了衣服的安蕾芙妮娅。
“这件衣服，正好合适呢…”我敷衍着说。
我拉着安蕾芙妮娅走了出去。
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屋子中间气势汹汹地站着，而凯瑟琳姐姐在哭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我问道。
“关你什么事？！”男人骂道，安蕾芙妮娅立刻有些恐惧地躲在了我身后。
“薇薇安…他，他是我丈夫…”凯瑟琳姐姐轻声说。
“买衣服吗？”男人问我。
“是啊。”我回答。
“给钱！快点给钱！”
“我还没决定要不要买呢！”
“你穿上了！怎么不买？！”
……
凯瑟琳姐姐哭得很厉害，她似乎想让我们尽快离开这里。
我掏出一个金币，足够买十件这件衣服的钱。我用拇指和食指夹住，放在他眼睛下面。
当然，钱袋里还有无数枚这样的硬币在叮当作响。
我可是招摇撞骗惯了的无赖，这个时候当然可以让面前这个男人狠狠地吓一跳。
“是因为凯瑟琳姐姐在，我不和你计较。”我说道，“不然，我会让你活不过明天。”
我拉起安蕾芙妮娅的手，缓缓向外走去，然后随手把金币扔下去。
男人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精彩。那种不小心惹到了富人的感觉，真是可笑极了。
“对！对不起！真的！真的特别对不起！！”凯瑟琳姐姐这么卑微地道着歉，“我不知道…我不知道您现在已经……实在抱歉！普朗克小姐！”
安蕾芙妮娅的眼神里充斥着悲伤。她轻轻地拽着我的袖子，示意我快离开这里。
“啊！请原谅我的失礼！普……普…普朗克小姐。”那个男人立刻换了一副嘴脸。
我埋下头，拉着安蕾芙妮娅向着门外走去。
走得远了，我不经意地回头望了望。安蕾芙妮娅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。
那对可悲的夫妇正跪倒在地上寻找我扔在地上的那一枚金币…
安蕾芙妮娅缓缓地抱住我的胳膊，像个孩子那样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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